大陆、海洋与帝国 全球视野下的世界史

2020-01-13 14:09:37 来源:东方头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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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人与帝国——讲谈社·兴亡的世界史

时间:2019年12月15日14:00--16:30

地点:北京建投书店(国贸店)

嘉宾:晏绍祥 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

彭小瑜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

主持:岳秀坤 首都师范大学全球史中心副教授

主办:理想国

作者都是六十几岁的专家学者

岳秀坤:很多读者都知道,日本讲谈社的出版物以深入浅出、普及性的图书为主,面向大众读者,又不失学术品位。之前“理想国”曾经引进过一套讲谈社中国史系列,相信在座各位很多都已读过,有自己的阅读观感。

现在我们看到的讲谈社世界史系列,日本原版是21种,目前“理想国”引进了首批9种。大致看下来,这批作者都是在各领域有长年经验积累的老专家,其中有30后一位,40后居多,也就是六十几岁的日本专家学者。

日本学者写的世界史,我们国内了解得并不是很多。水平怎么样,接下来请两位专家谈一谈他们的感想。

彭小瑜:这套书我整体看了,想从三方面大致说一下:

第一是这些日本一流学者怎么处理外国史的问题,新和旧在他们这儿是怎么展现的。

第二是日本学者的优点。中国学者写世界史,写作细节不够,使得在对普通读者的吸引力方面、展现所研究对象的感染力方面受到很大的负面影响。这套书的优点,也是体现日本学者一贯的学术思想,就是很细。细节会把观点表述得特别清楚,我下面会举几个例子。

第三个特点,日本学者写的世界史,是不是特别有意识写日本人的观点?我读这九本书的感觉,它是一个很开放的态度,不一定很刻意。从阅读当中可以看出,写这种书要借鉴国际学术界的现有成果,这部分还是体现出很大的开放性,态度是很谦虚谨慎的。

比如说亚历山大到埃及,过去做欧洲史的学者很强调希腊化是假的,只停留在埃及社会的上层。你们看好莱坞的大片,比如说凯撒到了埃及,奥古斯都到了埃及,接待他的是希腊的统治者,边上伺候的奴隶皮肤比较黑,是埃及的土著,并没有被希腊化,埃及的农村也没有被希腊化。而这套书里很多的细节提到了亚历山大到利比亚的沙漠以及神庙里,说亚历山大是阿蒙神的后代,也是宙斯的后代。这种细节的描写会给读者留下很深的印象。

说到新与旧,这套书有的地方很新,会涉及现在国际上对某一特定问题的最新提法。我注意到《近代欧洲的霸权》追溯到中世纪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说12世纪是最重要的,日本学者很前沿,提出一个新观点。

但是你说里面有没有旧观点,也有。比如一个非常陈旧的观点,亚历山大这本提到了罗马人是向希腊学习的,这是一个很旧的观点。现在的国际学术界强调罗马人是非常独特的,法律上、文学上、文化上学希腊人,但并不是罗马文化特别关键的组成部分。

介于学术和通俗之间的优秀著作

彭小瑜:说到日本的视角,这九本书翻完以后,以及我看其他日本的学术著作,个人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日本人在描写古代史的时候,对军功、征服、战争还是写得多了一点。这个我不是太喜欢,但这是一个特点,有的读者会非常喜欢。这套书应该算是介乎于学术和通俗之间的优秀著作。通俗著作写一点战争、英雄、领袖、国王,像亚历山大这种,对普通读者会有吸引力,但是我个人觉得这方面过于突出了。

另外,细节的力量,日本这方面让我很佩服。比如谈到俄罗斯与拿破仑的1812年战争之后,俄罗斯的民族主义围绕着统治者在加强,举了一个例子是俄罗斯很有名的歌剧《伊凡·苏萨宁》,原名是叫《为皇帝献身》。用一个歌剧的例子,表现俄罗斯在现代化的过程中沙皇权力和个人崇拜的增强。

这套书作者的简介就几句话,特点非常突出:一定是日本名校毕业的博士,比如说京都大学、东京大学,不是国外的博士。日本对西学的研究历史悠久,队伍很庞大,尤其是跟我们相比。我们现在通俗读物的缺乏,与我们学术队伍规模过小,以及长期对外国问题的研究力量过弱有关系。现在这个问题越来越突出,尤其相对于我们国力的大大增强,在世界上活动的天地扩大,再一个中国的国际影响增加。

借此机会也呼吁各位,中国的年轻人应该更多地投入到研究外国问题的领域来,这样将来才可能会有像讲谈社这样优秀的介绍外国文化的通俗著作。不可能有孤立的中国学者专门写一批优秀的、通俗的外国历史著作或者是外国文学的著作。

晏绍祥:这个问题,彭老师说到了正题上。比较高水平的普及的学术性东西,首先是建立在专业研究的基础上的。你如果没有专业的研究基础,单纯去写通俗读物是写不出来的。这本亚历山大,写得实际上是很通俗的,没有那么多的考证,整个文字比较流畅。但是如果没有相应的前期研究作为基础,肯定写不出来。

如果我们去写,很可能就把阿里安拿出来,或者是昆图斯拿来抄一抄,抄的结果是一个神一般的亚历山大就出现了。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。

我在想中国史这边做的普及工作,我记得我念大学的时候,就看了林汉达的《前后汉故事新编》,有很多东西我到现在还记得,包括缇萦代父告状。那是我们有基础的文献,有前期的研究才能做得出来像样的面向大众的读物。没有这样一个前期的基础,实际上是不太可能的。

我们现在政府也开始在重视这方面东西,包括最近这些年,好像是评奖要把普及读物作为一个类别来处理对待。但是总体来讲,我们目前这种考评制度也还是有一些问题,大众读物不给你计算在内,这也需要政府这方面适当地做一些调整。

总体来讲,这些年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一些好转,整个学术的环境在好转。同时,我相信社会的需要可能还是第一位的。那么这个将来会怎么样?它会一步一步地推动,比如说政府要改变规则,学者们也可能更多地慢慢意识到我应该适应大众的需要,而不能单纯地总是去做那些特别高精尖的、面向象牙塔的少数人的那样一些东西,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恰恰抱有一个相对乐观一点的态度。总体来讲,社会接受大学教育的人越来越多,对这方面的需求也越来越多,市场的力量迟早是会表现出来的。

整理/雨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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